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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文 82 咆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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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82 咆哮 (第2/3页)

  才到府门前,竟见皇帝身边第一太监苏淡墨迎了上来。

    永嗔冷下脸来,下马,对莲溪道:“不懂规矩的狗东西,还不去设香案?苏公公都来了,必是有圣旨。”

    莲溪平白无故被骂,也委屈,嘟囔道:“奴才怎么就不懂规矩了?”一面说着一面还是要叫小厮去备香案。

    苏淡墨忙笑道:“殿下说笑了,老奴此来是皇上吩咐,倒没有圣旨。”

    “本王从不说笑。”永嗔冷笑道:“说笑惯了,旁人只当本王就合该是给人解闷儿的了。”

    “嗐,这……”苏淡墨说不过他,只取出册子来,“这是宫里选荷花育种的册子,请殿下来选。”见永嗔面色似乎要拒绝,忙又笑道:“您看,这老奴出宫的时候天还没亮呢——好我的十七爷,老奴这把老骨头,可真折腾不起了,只当是您体恤奴才了。”

    永嗔接过朱笔来,在那册子里胡乱选了几样,烦躁道:“以后皇上再有这种事儿找我,你就替我挡了便完了。”

    苏淡墨接过册子,凑上前来,低声道:“十七爷,十七爷,皇上……皇上这是跟您赔不是呢——您心里有数,差不多就算啦。谁还能真跟皇上置气呢?”

    永嗔冷笑道:“哟,皇上赔不是,好了不起么?”又道,“苏公公,我这新请了邹先生来府上做清客,少陪了。”径直入府,连茶点都未招呼。

    邹庭彦走在永嗔身侧,手中的探路竹杖点在身前石径,使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种奇妙的韵律感,“苏公公方才的话说错了。”

    “他说错的话多了。”永嗔嗤笑一声,却还是问道:“你指的哪句?”

    邹庭彦道:“谁还能真跟皇上置气呢?”他重复着苏淡墨的话,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有趣,“那不正是殿下么?”

    “本王?”

    “正是。”邹庭彦仍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,手中竹帐左点右点,直到走到了岔路口,便停下来,徐徐道:“若哪一日殿下不再真的跟皇上置气了……”

    永嗔也停下脚步,端详着眼前这个才脱牢狱之灾的瞎子书生。这人可当真奇怪,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,那瘦可见骨的双手,连那探路竹杖开裂的下端,再配合上他说话的神态语气——可当真是奇怪到了极点。见邹庭彦有意卖关子,永嗔笑问道:“若哪一日本王不再真的跟皇上置气了,那便如何?”

    “那便是殿下登基为帝之日了。”

    永嗔面色大变。

    邹庭彦却仿佛只是说了句“今日天气真好”一般,手中竹杖又“哒哒”点着石径,问道:“殿下,该向左还是向右?”

    “阿彦!”李曼儿从耳房出来,一眼望见来人,惊得怀中琵琶都落在地上。

    邹庭彦侧耳听去,一贯淡漠的脸上忽然显出忐忑之色,他期期艾艾道:“曼、曼儿?”嶙峋的双手攥紧了泛黄的竹杖,像是要靠它支持才不至于倒下去。

    永嗔看了一眼,心生恻隐,只道:“邹先生,就让府上侍女送你去客房吧。”示意李曼儿上前,让他俩私下相认。

    永嗔在自己府中过了几天安逸日子,就被柳无华找上门来了。

    “上次咱们抄家的差事,还没给皇上复命呢。”柳无华看起来倒是不计前仇的模样,仿佛完全忘了被永嗔甩过一马鞭的事情——虽然他脸上还未消去的红色鞭痕不是这么说的。

    “复命这种事情,柳大人自己去就是了。虽说是我为正,你为副,谁不知道柳大人才是真正主事的呢?本王不过是挂个名。”永嗔眼皮都不抬,落下一子,对邹庭彦道:“该先生走了。”

    柳无华无奈,见外人在也不好多话,只道:“殿下若是改了主意,知道去哪里找臣。事关皇上,要紧要紧。”

    永嗔这才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,却也没说答不答应,只道:“莲溪,送柳大人出去——好好看着,可别叫狗咬了。”

    柳无华一走,邹庭彦就“喷”的笑了。

    “你笑什么?”永嗔举棋不定,望着棋盘犯愁。

    李曼儿从耳房走过来,也问道:“先生笑什么?”又问道:“方才可是来客人了——这壶茶倒是该换了。”

    永嗔道:“还换什么茶?连他用过的茶壶都给本王砸喽!那只哈巴狗用过的东西,本王看一眼都嫌脏。”

    邹庭彦悠悠道:“那只哈巴狗可是天子第一信臣。在下对他略有了解,颇有文才,人也不坏,大约跟殿下您是八字犯冲,还是少见为妙。”说完,听永嗔落子后,侧头听向李曼儿。

    李曼儿道:“黑子,左三列上二排,右移两地。”

    邹庭彦道:“白字,右二列下一排,上移三地。”

    永嗔捡着吃掉的棋子,眼睛盯着棋盘,心思却不知跑到哪里去了,这一局自然是输的稀里哗啦。

    邹庭彦淡淡道:“殿下嫌恶柳无华,那柳无华必然心知肚明。他肯这样送上门来给殿下……”他似乎是顾忌李曼儿,没有将下面的话说出口,只道:“多半真有要事。”

    **

    永嗔进宫复命,等在外间,就听里面皇帝的声音传了出来,“张天师高见,朕还是有了追逐长生的妄念呐……”他从来没有等皇帝召见,等到这样久过。

    从清晨等到晌午,才见里面的门轻轻打开,一身道袍的白须男子走了出来,这便是最近颇得皇帝看重,并为他建了天下第一观的张天师了。

    永嗔冷眼看那道人走过来。

    张天师走到永嗔面前,道:“勇郡王万安。”端详着他的面容,又道:“殿下近日要警惕与红有关的人。贫道看到殿下身边亲近的女眷,不久就有生死之祸……”他仿佛从虚空中看到了什么,“什么东西,是红色的,小,仿佛是圆的……”他断断续续描述着,捏着小指尖比划究竟是多小。

    永嗔冷笑道:“看来天师法力也有不到之处。”

    张天师不理会他的嘲讽,又仔细端详他,目光悲悯。

    “你就是用这套唬住了皇上?”永嗔冷笑道:“听说你拿救醒了本王这事儿做幌子,招揽信徒?”他呸了一声,“那是本王对自己下手的时候就避开了要害——本王真要自戕,还会留下昏睡十多天的余地?立时便死绝了。”

    张天师也不辩白,只道:“是与不是,殿下自己心中清楚。”说着便要走。

    永嗔冷笑,上前要扣住他肩膀,一手挥出,却见眼前人已不见了。

    忽的背后又传来张天师的声音,“殿下。”

    永嗔大惊,这妖道!急转身过来,却见张天师闭目念咒、盘膝半悬在空中。

    “殿下,信了吗?”张天师睁开眼睛,微微一笑,继而伸腿站好,又往殿外走去。

    这次,永嗔没有拦他。

    永嗔望着自己方才抓空了的手,原来柳无华引自己去他府上所说的——皇上沉迷道教、服食丹药一事,并非空穴来风。

    “殿下,您发什么呆呢?皇上在里面等着您呐!”

    永嗔回过神来,步入内殿,只见里面方才张天师作法留下的香烛烟火气还没散去,透过缭绕的烟雾,他望见正坐在蒲团前拨弄炼丹炉的景渊帝永湛。

    “来了?”景渊帝永湛起身,示意太监把那炼丹炉搬下去。

    “且慢。”永嗔笑道:“听闻皇上这儿有仙丹,臣弟也想讨一粒尝尝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仙丹?不过是张天师配的几味药。”景渊帝永湛摆手,“药也是能胡乱讨来尝的?”又问道:“抄家的差事办得不错,朕都听柳无华说了……”

    永嗔把复命的奏本递上来,又道:“不知道张天师配的是治什么病的药?”

    “不过是治晕眩的——朕的老毛病了。”景渊帝永湛不欲多谈。

    永嗔笑道:“好巧,臣弟这两日也晕眩,吃这药正合适。”

    景渊帝永湛脸上的笑容散去了,他看着永嗔,沉声道:“你这半个月头一遭来见朕,一见朕就要惹朕发怒不成?”

    “臣弟惹皇上生气了?”永嗔笑嘻嘻的,掀开袍角,“那按规矩,臣弟是不是该跪下谢罪了?”他脸上的笑也冷下去。

    “你!”景渊帝永湛咬唇忍住,指着殿门道:“朕今日事务繁多,没空儿跟你较劲儿,你下去。”

    “是,好一个事务繁多——事务繁多,倒是能跟不知哪里来的妖道清谈一个上午!”永嗔眼见皇帝几乎要将下唇咬出血来,残存的理智令他快步退了出去。

    一出殿门,永嗔低骂了一声,原是要规劝皇帝不要服食金丹,话赶话说着——他也不知为何,竟又闹得不欢而散。

    永嗔出了宫,路上走走停停,眉头一皱,计上心来,吩咐莲溪去准备东西,又要秦白羽召集护卫队跟随。

    不一会儿,莲溪东西备好,秦白羽人马点齐。

    “走,今日跟本王去见识见识所谓的天下第一道观。”永嗔下了令,却见莲溪望着不远处茶楼发呆,笑骂道:“猕猴,发什么呆呢?”

    “奴才瞧着方才进去那人,看着倒像是贾府的宝公子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宝公子、贝公子的?”永嗔嗤笑一声,满心想着要对付那妖道,对莲溪的话并不放在心上。

    然而那去茶楼的的确是宝玉。

    不只是宝玉,还有成烨。

    已故五皇子永澹的庶子成烨。

    当初因为永嗔的关系,宝玉作为贾府的子弟得以进上书房读书,当年读书的皇家子弟中,与宝玉年纪相仿,性格投契的,便唯独是这五皇子府的成烨。

    虽然后来因为德妃、田国舅等与金人勾结,五皇子、九皇子试图谋反,被景隆帝一并查处。德妃一杯鸩酒,对外只说是急病去了;田国舅、五皇子、九皇子等都是高墙圈禁。

    从那时候起,五皇子府就每况愈下,然而那时候到底还有与五皇子同母的十六皇子作为护持;那时候十六皇子——成烨的十六叔还是景隆帝跟前儿得意的儿子,甚至有一批拥护者说,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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